金融投资 泰禾人寿：香港首家被接管寿险！险企“绑定”房企再敲警钟

香港保监局委任经理接管泰禾人寿。

泰禾人寿的危机几乎是和股东方泰禾投资集团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自2019年底至2020年初泰禾人寿以大约22亿元购入与其关联公司泰禾集团的债券相连的结构性票据及投资基金，当中涉及泰禾集团发行的债券从2020年7月起违约，情况持续至今，该笔投资的价值已大幅下跌。

香港保监局自2020年年中开始，向泰禾人寿施加一连串监管措施，以保障保单持有人利益，同时敦促公司管理团队及主要股东寻求切实可行的方案，以修复其违规向关联公司作出投资后所导致的问题。而泰禾人寿也已于2021年2月起自行停接新单。

泰禾人寿是如何沦落为今天这般地步的？

香港首家，泰禾“中招”

7月26日，香港保监局宣布，根据《保险业条例》（第41章）第35（2）（b）条赋予的权力，委任德勤·关黄陈方会计师行的黎嘉恩和甘仲恒及德勤咨询（香港）有限公司的郑文龙为共同及各别经理（经理），全面接管泰禾人寿的所有事务及资产。

早在2023年8月16日，香港保监局根据《保险业条例》（第41章）第35（2）（a）条赋予的权力，委任罗兵咸永道有限公司的韦艾理以及Peter Greaves作为顾问，为泰禾人寿在包括资产和财产管理、投资策略及向保单持有人派发分红等若干特定范畴提供支援。

彼时，香港保监局发言人表示：“委任顾问是加强泰禾人寿内部管控和企业管治的进一步措施，令保单持有人获得更佳保障。措施不会影响该公司的日常运作，其有效保单的条款和细则亦不会改变。”

然而，在保监局为泰禾人寿委任顾问即将满一年之际，泰禾人寿至今仍未能提交2022年度及2023年度的经审核财务报表，也未能兑现引入新策略投资者的承诺，其企业管治问题也有待改善，加上泰禾人寿的主要股东正涉及多宗被追讨债务的法律诉讼，事情因此不断恶化。

香港保监局认为，当前有必要委任经理，以保单持有人的最佳利益为依归，尽快核实泰禾人寿的最新财务状况及偿付能力，维护公司资产，并寻求最佳的公司恢复方案。

早前，香港保监局已向泰禾人寿施加资产分隔措施，强化公司履行保单责任的能力。香港保监局提醒公众，“由于人寿保单一般年期较长，保单持有人应仔细评估自身情况，切勿仓促作出决定”。

香港保监局此番出手也是为了让投保人吃下一颗“定心丸”。“所有由泰禾人寿发出的保单均不受影响。经理会负责维持泰禾人寿的业务全面正常运作，包括客户服务、收取保费及处理理赔等。”香港保监局强调。

在香港保监局宣布委任经理后，泰禾人寿在官网“发声”称，经理的任务是维持泰禾人寿的营运以保障保单持有人的利益，并采取适当行动以评估泰禾人寿现时的财政状况。所有泰禾人寿承保的现有保单将不受此经理任命影响。泰禾人寿将维持正常业务运作，包括保单行政、索赔和其他客户服务。

据港媒报道，消息人士透露，泰禾人寿现有约9万张保单，涉及保单负债约180亿元。

前世今生，承载“金融梦”

泰禾人寿和泰禾投资的关系还要追溯到2016年。当年泰禾投资以总代价106亿港元购入大新人寿保险、大新保险服务及澳门人寿。

2017年6月19日，泰禾集团、泰禾投资董事长黄其森、大新银行有限公司副主席王祖兴出席签约仪式，正式宣告泰禾以106亿港元完成收购大新金融集团旗下的寿险业务，并与旗下大新银行有限公司签订了15年独家银保协议。2017年11月24日，大新人寿正式改名为泰禾人寿。

双方“牵手”后，泰禾投资曾一度想把其所持有的泰禾人寿股权转移至控股公司泰禾集团旗下。当时，泰禾投资对收购寿险业务完成集团金融布局展现出了乐观态度。“通过此次收购，泰禾投资集团在金融服务板块进一步完善了发展基础，同时也在全球布局上取得重要进展，进一步夯实了综合投资集团的发展战略。借助大新寿险，泰禾投资集团将为客户、股东以及社会创造更高价值。”泰禾投资在官网称。如此扩张梦想，与国内多家地产公司当初如出一辙。

2017年11月24日，泰禾投资在香港宣布，将其此前收购的香港大新人寿更名为“泰禾人寿”。

泰禾投资收购泰禾人寿后，动了将后者股权转移至其控股公司泰禾集团的念头。只不过彼时，泰禾集团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中。

2019年泰禾集团开始出售资产以求回血，2020年首次出现债务违约，2023年7月28日，泰禾集团被深交所终止上市。

2020年4月28日，泰禾集团公告，拟以发行股份方式购买控股股东泰禾投资持有的永兴达企业100%股权。预计在不超过10个交易日的时间内披露此次交易方案。永兴达旗下拥有泰禾人寿保险有限公司（香港）100%股权和泰禾人寿保险（澳门）有限公司99.85%的股权。泰禾集团称，泰禾人寿从事保险业务，此次收购有助于公司充分发挥协同优势。

几个交易日过去，转让泰禾人寿股权以失败告终。2020年5月13日晚间，泰禾集团发布《关于终止筹划发行股份购买资产暨股票复牌的公告》。公告称，鉴于目前泰禾集团被法院列为被执行人、存在债务逾期事项，以及香港地区目前的经济局势等相关原因，相关部门事前审批环节存在重大不确定性。泰禾集团与泰禾投资经审慎研究相关事项，认为双方无法在短时间内就目前该交易受到的影响形成明确可行的解决方案，因此决定终止本次重组事项。

这期间，泰禾人寿被出售的传言四起。传言中国平安当时有意收购，因为出价低于预期，这一收购计划最终搁浅。

险企与房企“爱恨情仇”

前几年，“高歌猛进”的房地产公司对金融板块布局兴致满满，泰禾投资收购泰禾人寿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那时候，险资也对知名房企的股权垂涎三尺。

这样的互相“倾慕”发生转变也和此轮房地产周期有关。以泰禾集团举例来说，泰禾集团2019年营收、净利双双同比大幅下滑，到2020年出现多笔债券违约。

业内人士认为，泰禾人寿此次被接管，也向险企释放了一个信号：重要股东方若是有出现流动性危机的房企，需要警惕风险会否波及自身，以及在关联交易中能否做到谨慎自律。

在险企和房企的纠缠中，一边是房企布局险企作为其金融板块的发力点，另一边险企也在布局房地产行业。

从资本运作手法来看，此前险企主要以并购、债权、股权投资等方式介入房地产市场。如2016年，泰康人寿通过旗下泰康资产举牌保利发展，成为后者的第二大股东。2019年，险企再次掀起一波投资房地产股热潮。如中国平安为旭辉、碧桂园等多家上市地产公司等主要股东，在2019年对华夏幸福、中国金茂等房企进行了增持。前海人寿也持有万科、招商蛇口、华侨城等地产公司的股份等。

局势发生转变是在2021年，险企陆续减持地产股蔓延——大家人寿、中国人寿、和谐健康、君康人寿等险企对所持房地产股进行了减持。

当下，险企对于不动产领域等投资策略也已悄然转变。特别是在投资房地产领域时变得更加谨慎，更为青睐投资房地产相关的REITs产品或长期持有写字楼、购物中心等实体项目资产，以确保资产增值。

泰禾人寿被接管事件还折射出另外一个视角，那就是内地资本对于香港保险市场的关注。2022年12月，香港特区政府发表《香港保险业的发展策略蓝图》曾提及，保险业在香港金融市场发挥独特和重要作用，将进一步研究实现连接内地与香港保险市场的可行模式，加强香港保险业与内地和国际市场的互联互通。

从内地资本在香港保险市场布局来看，除了泰禾集团，复星集团也在港布局保险板块。不少内地险企也积极在香港设立子公司或分支机构以发展香港业务。如2021年9月，泰康人寿获批设立泰康人寿保险（香港）有限公司；2020年12月，太保寿险获批设立香港子公司；2019年8月，中国人寿再保险获批设立香港子公司等。

总的来说，此次香港保监局接管泰禾人寿或也是在给保险业提醒，警惕房地产行业的风险波及自身。虽然化解房地产领域风险和稳经济增长的政策不断出炉，但是市场需要时间去消化前些年房地产领域发展积攒的问题。从险企视角来说金融投资，在与房企绑定的过程中，要时刻保持清醒，作好战略部署。